意识的妖魔(3)

 

 “明子,求求你,别说了。我害怕死了。这里真的有什么东西?你能看见它们吗?”我惊恐地望着四周。我的声音又干又涩,我真的被吓坏了。

 

 “看到它们?不……我看不见……但我能听见。”她神秘的表情,好像在告诉我一个重大秘密。她跳下桌子,被长裙遮住、但还褪在腿上的那条内裤,让她的脚步有些踉跄。我却怕得要死,几乎要像只受惊的兔子那样逃掉。但我不愿丢下我的朋友。

 

 一路蹒跚,她径直走到我面前,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。她的手冰凉刺骨,我不禁向后一闪。

 

 “听,妮珂……使劲儿听……我知道,只要你愿意,你也会听到它们的。”她盯着我的眼睛,眼神那么冷酷,我不禁打了个寒战。

 

 “我不想听见它们,明子!我想离开这儿!”我几乎要哭了。

 

 “那你走吧。”她轻蔑地挥了挥手。

 

 “但是……明子,你干吗不跟我一起走?咱们赶紧离开这儿!咱们走,去找人想想办法!”我终于哭了出来,羞愧让我觉得自己愈发脆弱。

 

 “嘘——”她竖起食指,贴在嘴唇上。

 

 她轻轻抓住我的手腕,温暖地微笑。她看着我的眼睛,眼神意外的温和,似乎一个大人在注视自己乖巧的婴儿。她的拇指轻轻地在我的手上打着拍子,她的头也随着同一节奏轻轻摇摆起来。

 

 我根本不明白她在干什么。两个人默默地站在那里,我还在拼命琢磨:她会跟我一起走吗?还是我应该自己离开?我的心又“砰、砰”跳得厉害。

 

 “嗯嗯嗯——”她低语道,“哦哦哦哦哦——”

 

 我看着她的脸,诧异已极。她到底在干什么?听起来,她好像在模彷一对爱侣做爱时欲仙欲死的呻吟。

 

 “哦哦哦哦!”

 

 “Yessss!”

 

 接着她发出揉皱纸张的声音。接着是指甲在黑板上划过的声音。接着是倒水的声音。然后是更多的呻吟。然后是滴答声和尖细轻叫声。

 

 然后,是我在尖叫。我在歇斯底里地尖叫。我从来不知道,自己还能发出这样刺耳的尖叫声。我的喉咙疼得像被砂纸打磨一样,火烧火燎。因为我突然明白了她在干什么——她在帮我听到它们!这个念头闪电一般击中了我。我挣扎后退,惊恐地看着明子。我真的听到了它们!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秒钟,但我的的确确听到了它们,而明子也知道这一点!那声音和明子模彷的几乎一样——呻吟声、尖叫声、刮风声、滴答声。

 

 她得意地笑着,彷佛刚刚送了我一份昂贵的大礼。

 

 就在那时我彻底崩溃了。我拔腿就跑,我跑得太快,楼梯上一脚踩空,一气跌到楼梯尽头,小腿一阵剧痛。眼泪模煳了我的视线,我的皮肤一片惨白,毫无血色。我根本不管方向,只要能远远离开那工厂就好。我疯子一样跑过街道,冲进地铁站。

 

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都恍恍惚惚,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。那些声音缥缈不定,让人无从捉摸。我只有在不去想它们的时候,才会突然听到它们。我在忙别的事情时,比如捡起掉在地上的杂志,或者伸手去端一只杯子时,我会突然意识到,其实我一直都在听它们。我真的受够了。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听到了它们,还是这一切仅仅都是幻觉。

 

 更糟糕的是,有几次我彷佛感觉到什么东西在触摸我的身体。我可能正在开门,或者刚刚入睡,就在精神恰好有些涣散的当口,什么东西开始轻轻抚摸我的身体。我吓得浑身发抖,脸色煞白——但可能什么东西也没有。我根本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真的碰过我的身体。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实,什么是幻觉。

 

 我已经顾不上考虑新的护照和机票却始终没有到得问题,也不去想为什么早该透支的旅游帐户为何还能取出钱来。那些呻吟和尖叫听得越多,听得越努力,我越是情不自禁,急不可耐。现在它们在你的大脑里飘荡着、撞击着,那么肆无忌惮。就像你在偷听隔壁上演的激情床戏,不管穿墙而过的那些声音多么细微,它们还是不由分说地冲进你的大脑,打断你的思绪,搅乱你的神经。

 

 不管怎样下定决心,你还是会竖起耳朵,努力偷听。你甚至会去想象那边用了什么姿势,何种体位,你会用呻吟的轻重缓急来推测激情燃烧的程度。同样,我也迷失在另一个世界,身不由己——我竖着耳朵,偏要听个清楚。

 

 几天后的晚上,我走到冰箱前,打开门——声音变大变清晰了。我走到水池边,拧开水龙头——又好了一点儿。我移开一把椅子——再好了一点儿。我弄倒垃圾桶、卷起门前垫子的一角——更好了一点儿。最后我回到冰箱,拿出一盒纸包装的牛奶,我的身体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兴奋。谜团就要解开啦。

 

 我不知道该拿手里的牛奶怎么办,但我就是知道不能把它放回冰箱。我拿着这盒牛奶在屋子里乱转。放在书架上面,但没有任何效果。我真的要疯了。

 

 我再也无法忍受,发疯般冲到烤箱,关上烤箱门;没用。我踢飞了一只拖鞋;也没用。我气急败坏,想把床头柜直接靠到睡床上。搬动床头柜时,我的小腹无意间蹭到了床头柜的一角。突然之间,一股难言的快感冲遍我的全身。天呀,就在这里!我终于找到啦!我再用小腹去蹭柜子角……对,几乎就在那里!

 

 我稍微换了个角度,两腿之间最柔软的部位轻轻顶在浑圆的柜子角上,中间只隔着那条轻薄的短睡袍。又一股快感流过了我的四肢百骸。毫不迟疑,下身还顶在那里,我来回摇摆起自己柔软的腰胯。动作轻缓,快感连连。

 

 我当然知道这是变相的手淫。但我是那么羞耻,甚至不敢放下手中的牛奶,用手指来更好地抚慰自己饥渴的身体。我抬起一条大腿,把柜角夹在腿间,用力扭起屁股。我几乎不敢喘气。我的眼睛闭得太紧,不久眼前就金星一片。

 

 无可名状的快感夹杂着难言的痛苦,就像你在用力抓挠一块搔痒的伤疤。房间里到处都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娇喘呻吟,潮水一般不断冲刷着我的鼓膜。我很快就接近了泄身的边缘,知道过不了多久,自己就会攀上一个无比美妙的顶峰。你不知道我那时多么的羞愧,但我就是停不下来。我的动作越来越快,几近沸腾的情欲,肯定烧得面颊一片酡红。

 

 手淫的时候还举着一纸盒牛奶当然很傻——动作越来越激烈,牛奶已经要溢出来——但我的理智早被情欲淹没,高潮前夕,就连放下牛奶所需要短短的片刻,现在也是如此不可忍受。

 

 突然之间,什么东西卷住了我的手!一只长满爪子的巨大手掌,整个包住了我的小手。那东西非常巨大,非常怪异,爪子不可思议的长!恍惚中,终于明白“阿斯顿”就在自己背后时,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。我想抽回自己的手,但却纹丝不动。我什么也没看见,但却可以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它的存在。那个怪物粗糙的手掌,现在正抓着我的手背!

 

 眼泪不争气地滚下来,我开始拼命挣扎。它也随着用力,只轻轻一下,就捏扁了我手里的纸盒,牛奶从纸盒顶端破裂的缝隙里喷出来,一小股白色液体溅满了我的手指和脚下的地毯。

 

 恐惧让我放弃了挣扎。我盯着手里被轻易弄坏的纸盒,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抗拒它的力量。隔着睡袍,另一只爪子慢慢地落在我的屁股上,就在平滑的后腰和隆起的臀丘之间。它轻轻推了一下,我没有反抗,小腹顺从地向前顶去,肉唇再次挤在坚硬的柜子角上。手淫就这样重新开始了。

 

 爪子按着我的后腰,轻松地控制着手淫的节奏和力度。柜子对我下身的压力越来越大。

 

 压抑许久的欲望就要爆发了。我几乎失去意识,眼前一片雪白。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刺激几乎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。我难过地呻吟着。屁股摇摆地越来越快,高潮几乎唾手可得。

 

 接着,握住我的手的那只爪子,慢慢把我的手臂和手里的牛奶一起举过了头顶!我迷乱地抬起头——就要来临的高潮让我忘乎所以——实际上我想要它们——我想被它们操个死去活来。那纸盒牛奶悬在我的头顶,我的屁股还有节奏地在柜子角上来回摩擦。纸盒不断倾斜,直到牛奶就要淌出来的临界点。

 

 我不知道是谁——我,还是它们——动了最后一下,牛奶一下涌出来,一半洒上我的下巴,一半灌进我的嘴里。牛奶飞溅在我的脸上,睡袍上,乃至旁边的床上。就在同时,我体内积蓄太久的能量也终于爆发了。高潮如此强烈,我觉得自己就要昏死过去。

 

 我被倒灌下来的牛奶呛了一口,随着高潮带来的强烈抽搐,牛奶从我嘴里喷出去。我真的开始昏迷了。每一次痉挛,都带走了一半我的气力。最后,两眼一黑,我终于昏了过去,软绵绵地瘫倒在地。

 

 我明白,它们第一次为什么不像对明子那样直接插入,而是让我手淫。它们只想告诉我,在它们面前,我是多么的脆弱和无助。它先从精神上击垮我。和那天后半夜发生的事情相比,用床头柜手淫实在不算什么。它们很快就对我干出了令人发指的暴行!

 

 几乎一个小时后我才苏醒过来。我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,反正很长,全身没有一丝力气,上身趴在床上,两腿还蜷在地板上。到处都是牛奶。我身上仅有的织物,那条短睡袍,早被牛奶浸透。床单也湿透了。甚至几本书也溅上了牛奶。挤坏的纸盒倒在我身边,里面只剩几滴牛奶。

 

 有好半天我都没有动弹。我只是躺在那儿,四周张望。我应该更害怕一些才对,但当时我却过于麻木,过于震惊了。起初我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,但确实有些东西变样了。

 

 突然间,我意识到那些怪异的、孤独的声音消失了!你不会相信那一刻我是多么的快乐,多么的自由。我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一直躺着没动:我害怕破坏这难得的宁静。

 

 最后,我还是站了起来。我的四肢突然间充满了力量,好像刚刚舒舒服服睡了一大觉的少女。我一身轻松,现在又是个自由的女人了!尽管听起来有点儿傻,但我真的觉得自己刚才战胜了它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