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皇朝秘史》(268)

  江寒青问道:“小姨和太子对今后有何打算?”

  阴玉姬答道:“如今圣旨已下,你姨丈是肯定监军南征的。这样也好,至少翊宇和王家的人在京城起事,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。等翊宇他们谋杀了当今天子,太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率领禁军回师平乱!”

  她停下来看了一眼江寒青,又接着道:“你姨丈说他从军之后,我、静雯,还有你表弟昭俊母子三人就要拜托你来照看。如果京城有乱,我们母女俩就只能靠你想办法活命了。”

  这时,她的心里却在想:“翊圣这一走,京城随时可能有变。我和静雯就只有搬到江家大院居住。可青儿他……我怎么能够天天这样面对他啊!”

  看着姨妈说完话低头沉思的样子,江寒青却是心花怒放,连声追问道:“那小姨和表妹是不是应该搬到我家大院去住啊?这样或许有起事来,才方便互相照看吧?”

  阴玉姬何等精明之人,听到他话里的欢快语气,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母女这一去就是羊入虎口,但事实如此也只有无奈地点点头。

  她心道:“天啦!我的好姐姐,你生下的儿子怎么变得这样啊?青儿你可千万不要干出那畜生不如的事情来啊!”

  她想了想,又在心里安慰自己:“青儿他血气方刚,胡思乱想也是正常。他是世家大族的子弟,又有姐姐的高贵血统,想来定能控制自己。想和做毕竟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!我大可不必如此担心!”

  想着想着,她偷眼往江寒青那方看去,却见到对方虽是满面含笑的看着她,但目光和笑容里却没有丝毫的邪意,完全不像先前看她的那种邪恶目光。

  这样一来,阴玉姬更是大为放心,心道:“我果然误会青儿了!他这种未婚青年男子,对于女人的身体自然会有所痴迷。我虽是他的长辈,可毕竟也是女人,所以他难免有时控制不住会想入非非,这也是人之常情。唉!等我们搬去他江家大院,干脆就让静雯和他行一个简单的礼仪,夫妻俩就先住在一起吧,反正皇上已经批准了他俩的婚事。等到天下太平,再来补行那庆典大仪。这样对于他的成长也是一件好事!”

  其实,这个时候,江寒青心里却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:“看样子这女人对我已经有点心动,但却又放不下身份和面子。我如果逼得太急使她太过紧张,狠下心死活不肯搬去我家大院,事情可就难办了!现在且暂时先松她一把,等到她们母女都搬过了大院!嘿嘿!我再来一个快刀斩乱麻,不愁那煮熟的鸭子还会飞走。”

  正因此故,所以当江寒青再看着阴玉姬的时候,便完全隐去了那淫亵的味道,装出坦坦荡荡的样子,把一个平日里精明逾人的阴玉姬也给骗了过去。

  江寒青突然想起表妹静雯进门之后,就没有再见到人影,便问阴玉姬道:“小姨,表妹跑哪儿去了?刚刚进门还看到她呢!还有表弟昭俊呢?怎么好久未见踪影?”

  阴玉姬听他问起女儿静雯来,眉开眼笑道:“你表弟昭俊被皇上接进宫去读书。现在他每天白天都会去宫中,傍晚才会回来,所以你是不容易见他的了。靖雯是因为她小姑妈秀云公主过来了,两人在一起谈知心话呢!刚才可能是听到你过来,一高兴才跑出来的,现在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!这孩子小时候还文文静静的,越大反倒越野。我看都是跟秀云那丫头学的。你以后可要多管教管教她!”

  江寒青嘴上唯唯答应,心里却在想:“老子以后要多管教你这***!让你女儿帮着一起管教你!看你今后还敢在老子面前装架势!”

  却听到阴玉姬吩咐下人道:“你们去两个人,快将郡主找回来,就说江少主和我正找她呢!如果秀云公主在,把公主也一起请过来吧!”

  江寒青一听,想起秀云公主那千金小姐的娇蛮脾气,忙道:“小姨,秀云公主能不来最好!”

  阴玉姬听他这么一说,笑道:“怎么?连你这江少主都害怕秀云吗?她不过是一个调皮的小丫头罢了!你快去吧!”

 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那仍弯腰候命的侍者说的。

  那侍者退下去之后,旁边却还立着四个奴婢和另两个侍者,江寒青皱了皱眉道:“你们几个都下去吧!我和太子妃殿下有话要说!”

  几个人一听,忙躬身退了下去。

  这一来,阴玉姬可就又有点担心。

  “他为什么让几个下人都退下去?难道他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无礼?天啦!我该如何是好?”

  就在阴玉姬紧张得要死的时候,却听到江寒青问道:“小姨,青儿出生时候的情况你可清楚?”

  听姨侄儿这么一说,阴玉姬一颗悬吊吊的心顿时落了地,暗骂自己道:“阴玉姬,你今天是怎么了?老是疑神疑鬼的!唉!你可真是最近胡思乱想太多了!看你以后有什么面目去见姐姐!”

  江寒青见她独自出神,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,心里咯噔一下道:“难道她也知道什么其中有什么不对?否则为何这样沉思而不回答于我?”

  心里一紧张,他又急声追问道:“母亲生育青儿时的情况,小姨可曾知晓?”

  阴玉姬这时终于反应过来,疑惑道:“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件事情?”

  江寒青道:“也没什么!就是青儿这几天闲来无事,突然想起有点好奇罢了!母亲可从来没有跟青儿讲过这些事,如今便想问问小姨看您是否知晓?”

  阴玉姬哑然失笑道:“你这孩子!这么大一个七尺男儿,却学女人家跑去翻陈年烂谷皮的往事!”

  江寒青故作赧然道:“青儿只是一时好奇嘛!小姨,您到底是否知晓其中情形啊?”

  阴玉姬回忆了一会儿往事,缓缓道:“你母亲生育你应该是在帝国历六百一十四年八月,那年姐姐是二十一岁,我才十八岁。父亲去世之后,姐姐就将我送回帝国京城长住。所以姐姐生育你的时候,我并不在她的身边,具体情况并未曾亲眼见到。”

  江寒青听她这么一说,心里大失所望道:“连小姨都不知道,那江凤琴的话如何证实?

  母亲是肯定不知道的,否则她早就会有反应了。江凤琴说在场服侍的几个人都已经被她杀掉,不知道是不是真的,只有将来去西域再慢慢打听了。“可这时他却又听阴玉姬道:“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,却听姐姐说过一些情况。”

  江寒青顿时来劲了,连声道:“小姨,快将您所知道的情况说来听听!”

  阴玉姬点头道:“你母亲回京的时候,曾经和我谈起过当时的一些事情。她那年怀着你的时候,大概是怀孕五个月吧,土喇族却大入侵西域。你也知道,我和姐姐的亲生父亲,也就是你的外祖父士雄公当年就是被土喇蛮子袭杀的。所以你母亲听到土喇入侵的消息,无论如何都坚持要亲自率军出征。她就那样躺在马车上指挥军队作战,三个月的征战下来,土喇人被全部消灭,可她的身体状况也变得十分糟糕,几次差点流产。本来你父亲,当时还是镇国公世子还守在她的身边。可偏偏快要生产的时候,京城里却传去消息,说是你祖父当时的镇国公生命垂危,要他赶快回京。万般无奈之下,他只好离开即将生产的姐姐,返回了京城。”

  江寒青插话问道:“那天有谁陪在母亲身边?”

  阴玉姬答道:“据说姐姐生育你的那天晚上,只有你姑妈江凤琴、接生婆和几个丫鬟在她身边。”

  江寒青听她说的这些和江凤琴所说的一模一样,心里更是紧张,手心已经满是汗水,焦急道:“后来呢?”

  阴玉姬疑惑地看了一眼姨侄儿,不知道他为何对自己出生的故事会如此在意,但还是接着说道:“据姐姐说她当天晚上生育你的时候,十分艰难。好不容易生下你来,她却疼得昏死了过去。等她醒过来亲眼见到你的时候,已经是第二天上午。”

  江寒青身子轻轻颤抖。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,才能够平稳地问道:“小姨,母亲还有没有跟您说过其他的一些细节啊?”

  阴玉姬以手支颐,想了好一会儿,突然高兴道:“对!我想起来了!姐姐还跟我说过一件事情!”

  她兴高采烈地转头问江寒青道:“你大腿内侧可是有一个牙齿印?”

  江寒青这时背心已经完全湿透了,声音紧张得略为有点嘶哑,回答道:“是!是有一个牙齿印!母亲对此是怎么说的?”

  阴玉姬这时还在高兴自己想起了一件趣事,丝毫没有注意面前年轻男子所表露出来的异常紧张的情绪。

  她两眼微闭,嘴角带笑道:“姐姐说,她醒过来的时候,就见到你大腿上血淋淋很深一个牙齿印,不禁大吃一惊,连忙责问旁边服侍的人众。那接生婆就出来解释,说是你生出来之后背着气哭不出来,一张小脸给憋得通红,眼看就要闷死过去。接生婆挖你的咽喉也挖不出什么东西来。她万般无奈之下一狠心,就这么狠狠咬了你大腿一口,你才哇地一声呛出了一口浓痰,然后嚎啕大哭起来。就这样,你才没有被那一口气憋死,给保住了小命!”

  阴玉姬所说的这些,和江凤琴告诉江寒青的简直是如出一辙,江寒青听到这里,已经是六神无主,低声呢喃道:“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?难道都是真的?我真的不是……”

  阴玉姬却还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,继续说道:“当时你母亲心痛你一个小婴儿被咬得血淋淋得,心疼之下很不高兴,就随口斥责了两句那个接生婆。谁料想,当天就有人发现那个接生婆自杀在军营里。你母亲对此至今都还内疚,说那个接生婆本来也是好意,自己不应该斥责她,害得她想不过轻生。”

  这时江寒青哪里还有什么怀疑,喃喃道:“什么轻生?分明就是她杀的!分明就是她杀的!”

  阴玉姬听他这么一说,不悦道:“青儿,你这话可不对。你母亲千辛万苦生下你来,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孩子,却发现大腿上有一个血淋淋的牙齿印,自然难免会在心疼之下斥责相关人等,这也是人之常情!那个接生婆想不开自杀了,也怪她自己肚肠太小,受不了气!你怎么就能怨是你母亲杀了那个接生婆呢?”

  她却不知道江寒青口中那个“她”却不是指的母亲阴玉凤,而是指的告诉他秘密的江凤琴!

  江寒青此时神智一片混乱,哪里还听得清她在一旁说些什么,只是一个人在哪里喃喃自语,也不知道他嘴里在说些什么。

  一想到二十四年来深爱的母亲原来却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,二十四年来自己所成长的家庭却不是自己的家庭,想到自己这些年投注了无数心血的家族却跟他毫无血缘关系,江寒青就有一种要发疯的感觉。他的心如同刀割一般,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,以逃避这残酷的事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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